1969年2月,我参加了接受毛主席接见活动后,带着喜悦的心情从北京回到了广东兴宁。时隔不久,组织决定由我和卫生处长谭维秀同志负责举办参加海南兵团建设人员学习班.共有32人,潭任队长,我任指导员,共学习了20余天。学习班结束后,组织正式通知:由我和谭维秀两人带队一起去海南兵团,并讲明——作为工作调动;兵团全称为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仍属军队建制,属广州军区领导;军装照穿。我想:组织上都把情况讲明了,“作为工作调动”,我还能说什么呢?!既然组织上都已作了决定,我就只有坚决服从!
当时,队里人们对去海南的事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和说法,有的不愿去。谭处长说:“领导事先未讲,这决定太突然了。”他对此很有意见,打报告不想去,最后走时他没有同我们一起去,而由我一人带领同志们出发了。
我们乘车途经广州、湛江到了徐闻县海安港,在海安登船过琼州海峡。看到蓝蓝的大海一望无际、波涛滚滚、天海相连,是那么的富有诗意和魅力!使人心胸也开阔了,这多少给以慰藉和信心。18海里的海峡,我们渡海用了2小时,就到达海口市秀英港码头了。登岸后即乘车前往海口市。……组织安排给我的职务是担任六师师部医院政委。在农垦招待所休息2天后,我们一行人搭乘解放牌汽车前往琼中县城,这是我们这次行程的终点——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六师师部所在地。
从海口到琼中这一路上,我一方面要照顾同志们的食宿和安全,另一方面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也在想着自己即将面临的工作。我长期在机关工作,从未当过医院的具体领导,工作该如何开展?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车顶的帆布蓬被太阳晒的灼热。路况不好,车颠簸得厉害。人坐在车上摇来晃去的,思绪一次次被打断。热风从车的前进方向扑面吹来,真是烤人!听人说,海南每年这时都要从老挝刮来一股股非常灼热的老挝风。尽管如此,大家还是被沿途的山野风光吸引了。特别是经过屯昌之后所看到的是高山嵯峨,森林茂密,片片胶园在山上重叠起伏,而村庄却很少。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区,房屋多隐蔽在树丛中,一座座竹棚——别有一番山村景色。
经过大半天行车,我们终于到达琼中县城。县名很美,城也很美。这座新建的小山城,南北长不到300米,东西窄,四面环绕着雄伟的高山,奇峰峻岭,怪岩峥嵘,座座新式小楼整齐排列在街道两侧,更显得山城的俊秀。师部就设在城东街那一溜瓦平房处,医院还未建;何时筹建,在什么地方,尚无所知。领导临时决定我留在师机关负责斗批改办公室的工作;可那时说实在的,怎么斗,怎么批,怎么改,谁也不清楚。人们都忙着接管农垦摊子。
没几天后,领导又决定我和师副政委孙学礼同志一起开办农场干部轮训班。地点在屯昌境内一个部队住地,有学员三四百人。他们都是来自六师管辖的各团(农场)的领导。我们主要讲党的建没,虽有教材,也要备课、讲课,找学员谈心,就这样连办了3期。
当年11月,我被调到海口兵团生产部科研组工作(那时是“文革”时期,不叫科研办公室),我任组长,肖敬平同志任副组长。其任务主要研究橡胶栽培、生产管理等方面的技术。科研组共有7人,均来自华南热带作物科学研究院和农业大学。从此,我便和知识分子科技干部打交道,并从事起科研工作来了。
科研组的任务是繁重的。我们常到各师农场调查科研生产情况,组织科技交流,搞科技成果展出,同时指导各师的科研工作。这可是个实打实的工作,关系着橡胶生产的建设和发展。当时,我们在兵团邓逸凡副政委直接具体领导下,工作进展顺利。……
热带作物研究所记事
在科研组干了一年半时间,1971年5月,科研组与兵团热带作物研究所合并,由陈枫同志任该所所长,我任副所长、党委书记,肖敬平同志也任副所长。全所有120多人,科技人员中,既有年逾70的老专家,也有刚出校门的青年人,但更多的是中年人。他们事业心强,有文化、懂业务,也很讲礼貌。
当时(1971年-1973年1月),热带作物研究所隶属热带作物学校领导,地处海南岛西部儋县境内。在学校这座现代新颖而又美丽的校园里,教学大楼、职工宿舍都是一排排整齐的楼房,建筑布局合理、设备齐全、树木葱茏、环境优美,人们都称之为“小广州”。
热作研究所的任务主要是研究橡胶和其它热带作物生产技术,并同时负责全兵团各师、团(场)的科技指导工作,以提高橡胶为主的热作生产水平,其任务艰巨繁重而光荣。
热带作物研究所的研究项目有橡胶和油棕、剑麻、南药等热带作育种、种植、植保、加工等。我们在近三四年的时间内,具体研究了橡胶选育新品种、高产速生栽培技术、电动割胶刀、化学刺激增产,以及橡胶加工等课题。
在开展各项研究中,全体科技人员发扬了吃苦耐劳、不怕困难的精神。其中:担任橡胶研究组长的刘松泉同志,在研究选育新品种工作中,积极带领全组同志深入实地,在橡胶园里和工人一起研究讨论,听取意见;而在试验室则亲自做橡胶胚胎试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有时要坚持数天,克服了许多困难,终于研究出几种速生高产新品种。丁慎言是位女同志,她负责南药热作栽培研究工作,经常带病深入到植物园里,观察了上百种热作树木、南药和70多种芒果树的生长情况。她和热作组同志一道,把植物园培植管理得井井有条,就好像一座绿色宝库,常有外宾和领导来参观,都赞叹不已!老教授何敬真71岁了,也不甘示弱,常像年青人一样爬山涉水,下农场到基层帮助指导工作,被称颂为“可亲可敬的人”。
这几年,和科技人员一起工作、生活,使我认识到知识的可贵和科技人员的可敬可爱。他们有真才实学,作风质朴求实,是发展科学的生力军,对发展祖国橡胶事业做出了一定贡献。共同的事业使我对他们产生了一定感情,从行动上尊重他们,从思想上帮助他们,从工作上支持他们,从生活上关心他们,在知识方面学习他们。就这样,我虽然不是科班出身,文化不高,但与他们一道摸爬滚打,也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和尊重。
当1974年11月我们在生产建设兵团工作的部队同志奉命要调回广州军区另行分配时,热作研究所的同志是那么依依不舍,想方设法地要挽留我们。确实,几年的相处,彼此都有了深入的了解,也建立了同志友谊,我也有“留恋”之感;但因执行部队调动命令和比较习惯于过去几十年的部队生活,我最后还是回到广州部队,并被分配到广州军区一九九医院任政委。
到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参观学习
云南生产建设兵团是我国第二大橡胶生产基地,有丰富的橡胶种植生产经验。根据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首长的指示,由华南热带作物研究所组织,从兵团各师抽调人员共13人组成赴云南参观学习班,我任组长,梁荫东同志任副组长。
参观学习计划拟好后,我们于1972年8月23日由海南海口渡船过海,经湛江乘火车抵广西柳州转车直达昆明。在车站迎接我们的有云南生产兵团科研处王处长,生产处李处长、王副处长等人。
他们的接待工作组织得十分周到——把我们安排在东风大厦住下后,先由兵团刘明辉副政委接见,并亲自到住地看望我们。他说:“你们一路很辛苦,到了昆明就不要急于下去,休息几天,先参观一下昆明风景。”兵团首长还一再交待几位处长,“一定要让他们休息好,玩几天”;同时,也要求我们把广州兵团橡胶生产经验留下来,到下边去多做指导 。一接触,就使我们感到云南的同志非常热情和亲切,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同时,我们也深感到,这次云南参观学习兄弟单位的好经验,担子很重;不能辜负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和学院领导的期望,也不能辜负云南兵团首长的关怀——给我们创造了这样好的学习条件。
昆明是有名的春城。我们在那停留3天,由王、李两位处长陪同参观了西山著名风景区。西山处处葱绿、青松翠柏满布山峦,游廊古亭,环山道都隐蔽在丛林之中,苍天古树盘根错节;特别是西山上的龙门是游人必到之地,它耸立在百余米的半山崖之上,山下是方圆数十里的滇池,有“天湖”之称。要登龙门就得沿着崎岖的盘山险路,手扶铁栏、步步攀登,愈往上愈险要。在王处长陪同下,我们终于登上龙门顶,就好像到了另一个天地,仰望是浮动的云海,俯看是碧波荡漾的湖海,远眺苍山连绵起伏,人的心胸也顿时感到非常宽阔。龙门地方并不大,不能照集体相,只好二三人合影,我和王处长也在此留了合影。
从西山回到昆明又游了翠湖公园。翠湖地处昆明西城区,园内设置别具一格,楼亭有苏杭园林的特色;红亭玉立,簇簇花卉竞相争艳,月季、牡丹、杜鹃……在一座座葡萄架上青翠欲滴,散发出浓郁醉人的芳香,给人温馨之感。值得留影地方甚多。王处长他们早有准备,把俱乐部的摄影师专门请来为我们大家拍照,还说:“这是奉首长的指示,你们来一次昆明不容易,要多拍照留影。”于是,每观赏一个地方,王处长就介绍说:“此地不能不照!”“景好,一定要多照几张留念!”就这样,合影、单人照可真的照了不少,而且很快把照片一一洗好,分发每人一份。
昆明城景多而美,兵团首长很热情,仍要我们多留几天;但我们过意不去,只好说:“还是先下基层参观学习,回来再说吧。”这样,才开始了我们这次的实地之行。由昆明出发,经玉溪、普洱,穿过攀天岭,翻越海拔高达2300余米的天门。一路高山重叠,起伏连绵,经思茅而后到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首府景洪,在这里我们参观了云南热作植物园,考察了橡胶场。这里靠近澜沧江。我们到时正发生洪水上涨翻船事故,有近百人被淹亡。省府和兵团刘副政委以及当地领导正亲往现场组织抢救打涝工作。正好我们也要由此乘船往勐腊苗寨,刘政委在百忙中亲自接见我们,与李处长一道召集船员开会,反复交待、详细布置,要务必保证我们一行人的安全,并给我们每人配发了一个救生袋。初时,当我们看到滚滚翻腾的黄浊的江水以及人们在险滩急流中紧张抢救的场面,真有些不寒而栗呢!但看到兵团首长对我们这样关怀、措施又那么得力,大家心情也安定了许多,最后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在连片的橡胶林场,我们每到一个场地都受到热烈欢迎,大小标语布满林区和住地。横幅标语上写着“热烈欢迎广州生产建设兵团同志前来指导!”、“向广州生产兵团学习!”等。座谈会、报告会、欢迎会,晚会一个接一个。工作虽然紧张,但心情很愉快,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云南生产兵团的战士多是来自上海的知青,他们决心扎根边疆、热爱橡胶事业、以兵团为家、大干事业的精神以及高昂的战斗热情、科学增产的宝贵经验,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和启示。
而后,我们经个旧市顺着南溪河南下到达中越边境的河口镇。在这里,我们参观了云南生产兵团的高产区,了解了他们在胶园管理上的“四化”(即林网化、覆盖化、梯田化、良种化)经验,访问了增产能手和劳动模范。其经验之丰富,事迹之突出,很值得我们一一学习。
半个多月之行很快就结束了。在返回昆明途中,我们参观了著名的路南石林、燕子洞等名胜。回到兵团后,又参观了兵团橡胶增产展览,看到一幅幅高产的图片和众多的先进生产事迹,我们很受鼓舞,决心把他们的好经验、好思想、好作风带回海南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为开发橡胶生产,为兵团科技建设做出贡献。
(原刊载于2009年出版的《山野掘伟业——热作两院天然橡胶科教事业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