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端午节前,为了帮助当地发展农业,与农民搞好关系,何康、吴修一、龚硕蕙等领导,曾带领我们几个同志——曾江、郑坚端、邓平阳、方畅承、朱少霞、刘静波和我,到洛基农村支援农业生产。与当地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干了半个多月。主要是积肥。当时的口号是:“争取粮食产量翻两番!”
“争取粮食产量翻两番”的口号,也是儋县文艺宣传队下村表演时唱的一句歌词。看他们有关节目表演时,我们只见有个演员,头戴蒲编小帽,手拿一条树条,屁股部位裤腰后边吊着一块布垫,在台上边扭边唱。他用的是儋州方言,我们一句也没听懂,尤其对他屁股部位的裤腰上吊着布垫,更是莫名奇妙。而当地农民却看得津津有味,非常入神。后经曾江翻译,我们才知道节目的意思——演员手拿树条,表示正在骑牛;屁股部位裤腰上吊块布垫,是怕水牛背上的泥水沾湿骑牛人的衣裤。他说,当地农民骑牛下田时,一般都会在屁股部位的裤腰上绑块垫子。由于这个节目,比较新奇,所以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很深。从此以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和郑坚端相遇,都会把手伸向对方,翻来翻去,以示致意。翻动手掌,是我们之间的哑语,表示“翻两番”的意思。每当如此,总会勾起我们对当年的那段回忆。
由于那时当地的粮食产量基数很低,亩产只有一百来斤,翻上两番,也不过400斤左右。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亩产400斤只是个低产指标;可在当年,这却是个高不可攀的梦幻。因为那时这里的稻田从不施肥。每年只育一次苗,插一次秧。水稻成熟时,拦腰收割,留着高高的稻茬,等其再生。再生稻的产量更低。反正没用多少劳力,收多收少等于白捡,他们不太在意。
说起积肥,其实,我们是真正的刮地皮。那时,村里家家户户都没有厕所,出门不是草丛,就是树林,这里的人都在野外拉大便。听唐代明说,他在这里下放,最初很不习惯。尤其是,每天早上都要跑到外面大便,可是人在前面走,猪在后面跟,人跑到那里,猪就跟到那里,好像它就知道人要大便似的,撵都撵不走;实在没办法,只好爬到树上去拉了。唐代明还说:“这里找不到人的粪便,一拉出来,马上就被猪给消灭了。”虽然此地见不到人的粪便,而猪屎牛粪却到处可见。在村子附近的路上,离农户越近,地上的家畜粪便就越多。所以,村干部带一帮青年和我们一起,每人扛一把锄头,先从村内的路面开始,连粪带土,又刮又挖。与此同时,又让另一部分青年,到村外去割飞机草——这种草,枝嫩叶多,不但好割,也容易沤腐。飞机草要截成小段。本地没有铡草的习惯,没有铡刀,只得用砍柴用的砍刀,把飞机草放在木头上,一段一段地剁成小段。
至于制作肥堆,有的肥堆,置于村头路边,有的堆在近村的田头。每堆都是先在地上铺一层剁好的短草,然后蓋上一层粪土,一层一层地往上堆积,直到一人多高;然后把堆顶弄成凹坑,把水浇到坑内;最后再用稀泥涂在堆的外面,这个肥堆才算完工。
村民们对我们非常热情,劳动积极性也很高;尤其是村里那帮青年,积极性特别高,还要我们(除曾江年长之外,我们也都是20多岁的青年)和他们一起挑灯夜战。白天割草的青年,这时也加入到我们挖地的行列。这样一来,比白天劳动还要热闹。因为平时这里的农村,夜里都是黑灯瞎火的,所以他们才把掌灯劳动,当作唯一的娱乐,有说有笑,非常开心。
这次支农,是个开端。从此以后,特别是我们生活最困难的那几年,每到插秧、收割的农忙季节,我们所都会派大批人员去附近农村支援。
(刘铁山 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高级实验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