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1960年8月从华南农学院土壤农化专业毕业分配到两院工作,至1976年10月调离,而今已过去了30个春秋,但在两院度过的那16个寒暑,却依然难以忘怀。最近,关其能老师打电话给我,叫我看看两院《红椰新闻网》上的“天然橡胶亊业”回忆录。我下载了网上至今发表的50篇回忆录,花了3天时间看了一遍。由于其中好些文章所记述的亊件自己也曾经历过,因而倍感亲切;同时,许多难忘的往事,也在我的脑海中一幕幕重现,历历在目,令我不能不写下此文。
一、艰苦岁月
我于1960年8月底分配到两院,虽然比不上先到的同志经受了那么多的艰苦,但是由于整个国家处于国民经济困难时期,生活条件和工作条件还是相当艰苦的。其中生活上最大的困难是吃不饱,每月只有19斤粮食,而且其中还要搭配一部分番薯和木薯。许多困难老师们都说了,我不再重复。我只说印象最深的两件亊。一件是院领导为了改善教职员工的生活,组织大家劳动,种植木薯和番薯,每周六为劳动时间,每次劳动完后,分给大家一些木薯或番薯。有一次劳动完后,每人分了2斤木薯,同我一起分到两院的同班同学陈焕新和我,以及同在土壤农化组工作的颜书连、叶开基老师,一同把木薯放到实验室,再到饭堂吃饭。吃完晚饭还不到6点,当时的宝岛新村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我们一起回到实验室聊天,主要是听比我们先到一年的两位老大哥介绍两院情况。将近晚上8点,大家都觉得饿了,就七手八脚地把木薯皮剥了,煮熟了饱食一顿。然后,把木薯皮扫到门角,又继续聊天。当时主要是因为肚里没有油水,消化特快,时钟刚过10点,肚子又再次“报警”。还是老同学的经验丰富,说木薯皮也可以吃。于是,大家再把木薯皮从门角里扫出来,并小心翼翼地把木薯皮的表皮轻轻刮去,切成丝,放在锅里煮沸2次,去水(除去木薯皮中的氰化物),再加少量水和盐,4人再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心满意足地各自回茅棚睡觉了。还有一件印象深刻的亊,那是在1963年夏天傍晚,几位老师散步时,听叶开基老师说过一句话,他说:“从1959年来到两院后,吃过几顿饱饭还可以数得出来。”从这两件小亊中,可以看出当年生活的艰苦。但是,同志们并未向困难低头,大家的情绪是饱满的,都想为国家的热带作物亊业贡献力量。
二、服从组织需要,刻苦努力,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我在1960年8月底报到后,安排在学院土壤农化教研组工作,组长是廖先苓老师。当时国家急需大批橡胶种子,因此,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在未正式工作之前,先到联昌采拾橡胶种子。采种回来,负责学院教务工作的项斯桂老师和廖先苓老师找我谈话,说下学期要给58级(学院第一届)土壤农化专门化的学生开土壤农化分析课,由陈宝三老师主讲,我负责实验课和辅导。两位老前辈鼓励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完成好教学任务。我在老前辈的鼓励和具体指导下,和陈宝三老师一起较好地完成了这一任务。由于学院处于起步阶段,师资力量不足,为了教学工作需要,老师们往往要从事本专业以外的教学工作。当时有一句口号叫“党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我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每一次接受新的教学任务,我都毫无怨言地接受领导的安排。我在学院工作期间,先后承担过土壤农化分析、土壤学、肥料学、无机化学、有机化学、无机及分析化学、测量学等课程的实验课和辅导工作。而且我都牢记项斯桂老师和廖先苓老师两位老前辈的教导:“刻苦学习,努力工作,完成好教学任务。”我记得,刚去那几年,两院自己发电,每晚发电到12点关机。我和教研组的其他同志一样,每晚都在教研组备课到12点关灯后,才踏着月色回宿舍休息。真是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了!在上肥料学课时,为了给学生对植物营养的缺素症状有直观的认识,想通过砂培试验重现植物的缺素症状,但在两院附近找不到合适的砂子。于是,有一天,我和叶奎先同志一起头顶烈日,踩单车去白马井,来回100多公里路,把那里的砂子拉回来。傍晚回到两院,累得脚都抬不起来而上不了楼(土壤农化教研组在二楼),饭也吃不下,但心里却很高兴,因为我们终于把可用于砂培试验的砂子采到了!回首往事,虽然我对学院的教学工作没有太多贡献,更没有什么成就,但我觉得对于在学院时的教学工作,我努力了,我完成了任务,因而无怨无悔。
三、深厚的两院情怀
我21岁大学毕业分配到两院,到37岁调离,在两院工作16年。可以说,最好的青春年华是在两院度过的。我认为在何康院长领导下,两院是和睦融洽,充满关爱和温暖的大集体。初到两院,由于远离城市、远离亲人和条件艰苦,思想上也曾经彷徨,但很快就被融洽温暖的集体所融化。迁所建院初期,何康院长的工作千头万绪,但每年新分配来的大学生,他都要亲自接见。记得1960年从全国各地分配来的大学毕业生有64人,何院长在迎新会上一一询问了各人毕业的学校、所学专业和籍贯,然后介绍了橡胶亊业的重要性,党和国家对橡胶亊业的重视,以及两院的情况和发展的大好形势,勉励大家为橡胶亊业而努力奋斗。据说,从此何院长就记住了各人毕业的学校、所学专业和籍贯(后来,我有一些亊例证明这个说法是对的)。为了争取中央和省、市有关部门的支持,他有很多时间在外面活动,但他每次回到两院,都到各个部门看望大家,并抽时间为两院师生员工作形势报告,从国际形势讲到国内形势,从热作亊业的发展讲到两院的发展。他的报告极富哲理,极为精彩,鼓舞人心。何院长的报告是我这辈子所听过的最精彩的报告,每次听完他的报告,都感到精神振奋,深受鼓舞。
由于何院长密切联系群众、关心群众的良好作风,营造了两院上下团结、和睦相处、互相关爱的和谐氛围,使我在艰苦的环境中,也能感受到集体的温暖。在土壤农化教研组,我常常得到廖先苓、叶开基、颜书连、马淑芳、陈宗源、叶奎先等同志的鼓励和帮助;在化学教研组,更是得到伍颜贞、王锦城、钟春桂、陈增炎等同志的鼓励和帮助。不在一个教研组工作的许多同志,如关其能、范思伟、杨少琼、陈文和、文善静、王秉忠、董建华、郑坚端、何瑞源、陆行正、罗大敏、梁子训等同志都给我许多帮助。这些鼓励和帮助,使我感受到两院大家庭的温暖,不仅使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教学中去,也使我能够较好地完成了当时的教学任务。
四、何康院长对我的关心令我终生难忘
最后,我不能不再次提到何康老院长。
我和老院长始终未能直接对话,但我却真切地感受到老院长对我的关心和帮助。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亲体弱多病,身边没有亲人照顾;尤其是我的儿子和女儿出生后,家庭实际困难就更加突出了。于是,我向院领导递交了调离的申请报告,经两院党委讨论,同意了我的申请,在广州的老同学也为我找到了接收单位。但档案去了接收单位一年多仍杳无音讯。
时间到了1976年初的寒假,梁子训同志打听到我接收单位的党委书记是何院长的老部下,建议我利用寒假回广州的机会,带着何院长的亲笔信去见该党委书记。这当然是最好的主意,但我马上感到我和何院长从未讲过话,他一定不认识我,而且此时他已调任广东省农垦总局副局长,怎能要求他写亲笔信呢?!我不敢去打扰老院长。梁子训同志一再给我打气,并说何院长一定认识我,也会给我写亲笔信的。就这样我带着梁子训同志的介绍信,更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海口市找到了何院长的家。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轻轻地敲了敲门,何院长夫人缪希霞同志把门打开,立即认出我是两院的人,热情地将我迎到客厅。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安,她让我坐下后倒了杯茶放在我面前,然后坐在对面笑着问我:“有什么亊?”她仔细听我说明来意后说:“何康同志上班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这样吧,你把梁子训的信留下,明天早晨8点你再来一次,好吗?”第二天早晨我准时到达,缪希霞同志已在门口等着。见我到来,她一边示意让我进屋,一边说:“真不凑巧,何康同志今天外出开会,一早就走了”。她让我坐下后又说:“何康同志交代我两件亊:一件是你的名字,梁子训同志写的是廖观容,他记得是廖观荣,他让我向你本人核对一下;第二件是他给你写了一封推荐信,让你亲自交给×××同志,他说让你先看一看,看看这样写行不行。”我心里暗自惊叹老院长记得我的名字,迫不及待地看推荐信。老院长在信中详细介绍了我的学历和专业,在学院担任过那些课程的教学工作,以及各方面的表现,因夫妻长期两地分居,家庭困难不能解决,两院党委已同意调出,恳请×××同志协助解决工作调动问题。我想,我只不过是两院的一名普通教师,而能够得到老院长的关心,并亲自向接收单位推荐,令我激动不已,眼泪夺眶而出。缪希霞同志勉励我,到了新的工作单位后也要同在两院一样努力工作。
尽管这次申请调动因接收单位3次上报省委组织部未获准而未调成,但老院长对我的关心和热情帮助,却使我终生难忘。
(廖观荣 广东省生态环境与土壤研究所原党委副书记、高级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