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序言
亚马逊原始大森林是巴西橡胶树的故乡,面积347万平方公里,约有100个海南岛那么大。它位于南美洲巴西境内近赤道偏南纬一带,按太平洋方向直线距离,与中国相隔约19500公里。亚马逊河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长,流量最大的河流。亚马逊流域蕴藏着几乎占世界40%的原始森林,蕴藏着不少人类宝贵的财富。那里往往是百里不见人烟,却是鳄鱼、野兽的优良栖所,当地流传着许多引人入胜的故事。我们橡胶科学工作者,早就向往这块神秘的土地了。当然,我们最关注的还是那里大量的野生橡胶树资源和潜在的高产抗性遗传基因。
1980年我们获得一个良好的机会,受农垦部和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派遣,组成了赴巴西天然橡胶考察组,由黄宗道院长、赵灿文所长和我三人组成。7月份,在黄院长的率领下,考察组由北京出发往巴西,初次访问了亚马逊,考察巴西主要野生橡胶种的生态环境和利用,以及巴西的橡胶栽培、品种改良和南美叶疫病的防治情况等,并了解到国际橡胶研究和发展委员会已多次开会研究,决定于1981年初组成国际联合考察队,深入亚马逊河上游,在靠近秘鲁、玻利维亚边界一带,进行野生橡胶考察,并采集高产树的芽条和种子作为新的种质资源。我们于8月回国后,立即与国际组织联系,要求参加这次的考察和采种活动。1981年1月初,我被获准参加国际联合考察队。于是,1月30日,我再次踏上往西半球的征途,取道东京,经太平洋新航线,飞抵巴西里约热内卢。这次是我单独一人出国执行任务,有关各级领导都认为这是一次任重而道远的任务,临行前都给予我很大的鼓励。就这样,我和来自7个国家的专家们一起,在那人烟罕见的亚马逊上游的密林深处过了近2个月的“原始生活”。在魏克汉于1876年首次采种后的105年,我们又重返亚马逊原始大森林,再次采集野生橡胶新基因资源。我们经历了一些预想不到的艰难又遭遇几度险境,终于在3月底携带了大批芽条、种子走出大森林,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亚马逊的中心城市马瑙斯。为了对人的检疫,在回国的途中取道大西洋,经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到达伦敦。当时欧洲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4月的伦敦,到处盛开着五彩缤纷的郁金香,著名的邱植物园(KewBotanic Garden)更是春意盎然。最有趣的是,在邱园高大的玻璃温室里却看到了正在吐芽的巴西橡胶树,这又把我的思路引回到100年前,去追溯橡胶树之路了。4月14日,我又只身乘上英航巨型波音747班机,经罗马、沙特阿拉伯巴林群岛、香港返回北京。但事情还没有结束。8月初,我又被派遣赴马来西亚,参加了由国际橡胶委员会和马来西亚橡胶研究院联合召开的高级育种会议,讨论了由亚马逊采集的芽条、种子等橡胶新基因资源的保存、建立国际基因库,以及对这些材料的评价、利用、分配等。在马来西亚期间,还观看了由国际联合考察采集队从亚马逊采集,并经检疫后送至该研究院的一万多株种子实生苗。会议决定于1983-1984年,凡参与这次行动的国家将可获得亚马逊野生橡胶无性系162个,以及来自亚马逊实生苗的大量新基因原始材料。基于上述种种国际活动,下面将分专题介绍。
二、决心
为什么要重返亚马逊原始大森林?这个决心是如何下定的?我想,这是植胶100年来,长期的生产实践和现代科学发展的必然趋势。早在1876年,英国人亨利﹒魏克汉(Henry﹒Wickham)曾在亚马逊中下游与其支流塔帕若斯(Tapajos)河一带的森林中,采集了约7万粒橡胶种子送往伦敦皇家植物园,然后将一部分苗木分运至斯里兰卡和新加坡等地。马来西亚于1877年获得9株橡胶苗。1886年以后,马来西亚等国又在新加坡植物园仅存的15株约lO龄的橡胶树上,采集第二代种子以胶园的形式投入正式栽培。从此,这些橡胶园随着世界大工业的发展,获得了巨额利润。东南亚和非洲的一些热带国家大量发展植胶业,使现在(1981年)世界天然胶的年总产量达到了360万吨以上。据专家们估计,到1985年,世界天然胶的年需要量将增加至500万吨,天然胶生产正处于方兴未艾的黄金时代。育种学家们近年来发现,虽然经过60多年的品种改良,橡胶树优良品系的平均单株年产干胶,已经从1公斤提高到3-4公斤的水平,但要想继续提高产量水平,即使采用各种杂交育种方法,也已感到相当困难。他们认为,东南亚的所有橡胶树都是来源于塔帕若斯河口地区,而大多数可能还只是新加坡植物园中15株橡胶树的后代,所以遗传基因已告贫乏,杂交优势的利用已处于微弱阶段。为此,必须补充大量新的遗传基因,以创造更高产和更抗病的新品种。此外,据巴西橡胶研究中心的调查,原魏克汉采种区是个低产区,并且在这个区一带还生长着属于巴西橡胶树以外的三叶橡胶种,如色宝橡胶、少花橡胶等,它们可以与巴西橡胶自然杂交,因而降低了巴西橡胶种的产胶遗传能力。另一方面,在亚马逊上游一带却很少发现有其他低产三叶橡胶种,高产单株的出现率远比下游高,其中有些特别高产的,单株年产干胶可达100公斤左右,有些人称之为“奇迹橡胶树”。基于以上几个原因,国际橡胶研究和发展委员会与巴西当局于1979年就下了决心,作出这个探险性考察计划(Joint IRRDB/BRAZIL Expedition Program)。
三、太平洋上的新航线
一月的北京,正值深冬,我披上厚厚的冬装,由首都机场踏上太平洋上的新航线,重返亚马逊。记得我们初访亚马逊是在前一个夏天,那时乘中国民航至东京,换乘日航DC8,先向东北飞向美国的飞地阿拉斯加州,然后折向南飞经美国大陆纽约、波多黎各岛,再由亚马逊河进入巴西。据说在阿拉斯加有许多日本移民,日航为方便这些人,所以采取这种弯曲航线。那时我们在这个州的首府安科雷季机场,就可以看到许多日本姑娘在免税商店工作。我这次到达东京后,改乘巴西民航新航线的DClO宽体客机,向东横穿太平洋,直飞美国洛杉矶。自东京起飞约8个小时就进入美国西大陆上空,那时虽然美国西海岸的高山地带还是白雪皑皑,但平原地带并无积雪,小麦已返青,显示了海洋气候的调节作用。洛杉矾是美国西部的重要工业大都市,从机窗望去,五颜六色的房屋,排列甚为整齐。停机后我们下机休息,这里已无需穿大衣,并不算冷。进入机场过境休息室,我的表是指在晚上3点钟,但这里却是早上9点,天己大亮,与北京的时差已达6个小时,因此我们只过了一个很短暂的晚上,因而也无法睡觉。约在当地中午时光,我们继续航行,沿着美国和墨西哥的西海岸向南飞向南美洲的秘鲁。续航后7个小时抵达秘鲁首都利马机场,已是灯火辉煌的时刻了。这个机场的夜晚,过境来往的游客还是很多的。秘鲁是个以印第安人为主的国家,在机场上就可以看到男男女女都喜欢带着一个巴拿马式上卷礼帽,别具一格。一个半小时后,又登机夜航,穿过玻利维亚,到达这一航线的终点站——里约热内卢巴西国际机场。巴西与北京的时差已达12小时,当地时间已是早晨7点。自1月30日早晨9时由北京起飞算起,至巴西一共实际花去34个小时,但抵达巴西的当地时间仍是1月31日早晨7时,似乎是总共赚了12个小时。然而一天之差,巴西已是炎热的夏季了。里约热内卢是巴西东南部面临大西洋的一座美丽的工商业大城市,是南美洲旅游胜地之一,1963年以前,巴西的首都就设在这里。沿大西洋望去,两个大弧形的银白色海滩,嵌上沿海林立的层层现代化大厦,吸引着世界许多游客。当日上午,我换乘巴西国内航班抵达首都巴西利亚,国际橡胶发展委员会、巴西当局的几位官员博士和我国驻巴西大使馆科学秘书到达机场迎接,新老朋友一起,又在巴西相逢了。
四、入林之前
由国际橡胶研究和发展委员会所派出的8名专家分别来自法国、尼日利亚、马来西亚、印尼、泰国、中国和巴西。2月2日在巴西利亚开了首次会议,明确了任务和注意事项。2月3日乘飞机前往巴西橡胶研究中心的所在地——马瑙斯。这段距离约2000公里,相当于广州至北京的行程。一路上从机窗望去,除距巴西利亚500公里以内是属于热带高原稀树草地外,其余一直到马瑙斯的1500公里尽是一望无边的森林地带。椐巴西人介绍,这些森林范围内都属于亚马逊流域。2小时后,宽广雄伟的亚马逊河已展现在座机下方。马瑙斯市就座落在黑河向亚马逊河出口的交界处。两水相交,迥然异色,一半黄色,一半黑色,这是来自亚马逊旅游者必定乘船游览的重点之一。这种景观显示了原始森林极其肥沃的土壤的影响。当然,由于生态的循环和平衡作用,亚马逊河的鱼类也就成了当地重要的蛋白质来源了,而有名的亚马逊“派谷”鱼就被称作马瑙斯的佳肴美菜。次日,前往离马瑙斯市20公里的巴西橡胶研究中心,与巴西方面的专家会合编队并召开入林预备会议。这次会议让每个成员在精神上作好足够的准备,对于进入森林的各种困难作了估计,甚至估计到在这多雨泛滥的季节,加上毒蛇猛兽,有可能发生意外而不能完成任务。但会议认为,如果这次考察采种失败,将于同年8月份再组织进行一次。晚上回到旅馆我几乎忘了那天是中国的除夕,想不到2月5曰那天一早,许多国际专家都向我祝贺中国新年。在这异国他乡,居然受到如此温暖和关怀,确实令人受到鼓舞。春节那天,会议对进入森林后的种种技术问题作了统一规定。会后我根据“轻装前进”的原则,拟携带吊床、蚊帐、考察用具等行李加上背囊共20公斤,怀着激动的心情,正整装待发。那时我想起6个月前初访巴西橡胶研究中心的时候,只能在马瑙斯附近一带考察野生橡胶的生态环境。那时,我们就很想深入亚马逊上游亲自考察“奇迹橡胶树"。但主人告诉我们说,如果没有相当的工具,安全措施和足够的时间,是很难进入那种林区的,即使进去了也起码要打算减少9磅体重,所以当时只好作罢。而今正是祖国欢庆春节期间,这一期望却真的即将实现了。
五、进入原始大森林
2月8日的那天上午,阿里克(ACre),郎多尼亚(Rondonia),马妥格罗梭(Mato Grosso)三个考察队都集中在一起,每个队6人,由4名专家和2名采集工组成。我被分配在马妥格罗梭队。这个队有一名巴西育种专家,是见过面的老朋友;一名比利时植物学家,他到过34个国家采集标本,能说4国语言,他还善于摄影,是个多面手;另一名黑人朋友,来自非洲尼日利亚橡胶研究所,他原在加拿大留过学,英语颇为流利;其他两名采集工是从亚马逊州热带研究所请来的,他们不仅会爬树采集标本,而且对于巴西的植物非常熟悉,还能背诵不少植物的拉丁学名呢!我们这个队可以算得上是个精干的队伍。那天,三个队同乘一架波音737,沿亚马逊上游向西航行。秘鲁的阿里克队先下机,郎多尼亚队次之。我们马妥格罗梭队,要靠近玻利维亚,是最后到达的一个队。我们决定采取“步步为营”的方式深入森林。次日由首府葵也巴包乘两架小型客机,每机3人,直航我队第一营地。大部航线都在原始林区上空,没有城镇和村庄,只见平平一片,森林与河流交错。中午刚过,飞机下降寻找目标,我才发现密林深处有一条泥土跑道,就是所谓的机场了。这里叫做阿里尔(Ariial),只有几间葵屋,是一个移民点,有一个土耳其和一个法国移民带领几个雇工住在这里,有无线电和州首府联系。
当我们走下机场时,成千上万的黑飞虫向我们袭来(比蚊子稍小),满脸满手地咬。当时我们只穿着短袖衣,每被咬一口就一个血泡,周围红肿。到了晚上,反应更明显了,大家的脸和手都红肿起来,又痛又痒,还有些发烧。大家统计一下,凡手上每平方厘米都有15-20个伤口,每只手都有上千个伤口。这一天,我们到晚上9点才吃到第二餐饭。这里的主人告诉我们如何防范这种讨厌的黑飞虫,还带我们参观他们捕获的豹和鳄鱼、各种毒蛇、大蟒蛇,要我们倍加小心。还告诫我们毒蜂也是要注意防范的对象。次日我们都全部武装起来,带上白纱面罩和头盔,穿上厚厚的长袖衫和长裤,戴上手套,脚穿皮靴,看起来好象一群阿拉伯人似的。虽然热不可当,但也无可奈何。
那天清早,我们装载了够lO天使用的干粮食品、考察采集用具、枪支弹药,以及野营露宿物资,登上一只小摩托船,沿着若路耶那(Juruena)河向北继续往第二营地进发。
若路耶那河位于马妥格罗梭州的北路,处在南纬70-ll0之间。我们打算在沿河100公里左右方圆内,寻找高产野生胶树。这条河的下游在南纬70处与特里斯派尔斯(Ri0 Teles Pires)河相汇合形成塔帕若斯河。碰巧的是,我们队在这儿采种的地点,正是于105年前魏克汉采种区的上游,两地相距约800公里。
这里的2月份与海南相反,正是强雨季节,经常下着大暴雨,河床水位上升,往往漫进森林,幸好由于河床比降较小,水流不算很急。在航行途中的两岸,经常可以发现高大的野生橡胶树,屹立于林海之中。这一整天,我们航行了约100公里,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唯有森林、河水、白鹭、鳄鱼。傍晚到达第二营地。这里只是一个割野生胶胶工的住处,有两间葵棚屋。当晚由这位胶工介绍了这一带野生胶树的情况。晚上大家都集中在一个葵棚里,挂上吊床休息。这晚是我第一次使用吊床,好心的采集工教我如何打结才绑得牢固。比利时专家告诉我,与吊床呈对角线睡时人才可伸直,否则就象虾米一样弯曲在吊床内。经过一番试验,果然灵验。次日,大家背上背包,行进在若路耶那河两岸,穿插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第一天我们就发现了5棵高产树,有的经胶工介绍,有的当场试割。这些高产树每割次产胶乳都在2000毫升以上,多的有4000-5000毫升,于是大家便兴高采烈起来!
六、野生橡胶树和“奇迹橡胶树”
据巴西人估计,亚马逊森林的野生巴西橡胶树总共约有5千万株以上,现在利用于割野生胶的只有一半左右,年总产干胶2-2﹒5万吨。又据最近的资料报导,亚马逊流域有些河流,还是近来才被人造地球卫星所发现的,可见有些地区尚无人到达过。每公顷大约有5-30株可割胶树(合每亩0﹒3-2株),在胶树分布较多的地区就有经营野生胶的胶农在林中采胶。他们将一个胶农所割的胶树称为一个胶路。每个胶路有2-4个割胶小区,每个小区约有120-150株可割胶树,每个胶农每日只割一个小区,所以形成隔日割至隔3日割不等的割制。至于割面和割线大体上是根据茎围大小决定的,茎围1米左右的树通常为1-2条割线;2米左右的为2个割面2-4条割线;3米以上的为3个割面3-6条割线;也有一些胶农不重视割胶技术,仍然采用原始的鲱骨形割法。我们在考察过程中,所见到的高产优良母树,比较多的是采用2-4条割线隔2日割的割制,森林中河水泛滥期约停割2-3个月,单株年产干胶50-120公斤之间。我们所入选的有使用14个胶杯盛胶水的高产树,次产胶乳为4000-5000毫升,象这类高产树有些人就称之为“奇迹橡胶树"(Miracle rubber trees)。这种高产树的树皮一般呈深褐色,厚2-2﹒5厘米。当地将野生胶树分为三种类型,即黑皮树(巴西语为Seringeira preta),白皮树(Seringeira branca)和红皮树(Seringeira vermelha)。高产树大多是黑皮型,白皮树一般低产,红皮树生势特别旺盛,茎干圆粗,但不一定高产,当地的这种概念与我国从形态上观察鉴定母树的传统概念是相吻合的。我们马妥格罗梭队所发现的野生胶树最大的茎围为4米,两个人也合抱不住。虽然这株树没有被入选,但却引人入胜,因为这是在所有队员的经历中见到的最大的一株野生胶树,我们称它为“野生胶树王”。但我们从鉴定优良母树的观点看却倾向于茎围小而产量高,所以在我们入选的胶树中也有茎围只有1﹒5米而每割次产胶乳超过2000毫升的。
砍取高产树的芽条是一项艰苦的作业。由于多数高产树比较粗大,有的高达40-50米,辅助工只得先从旁边较小的树攀登而上,把粗尼龙绳挂上橡胶树杈,绳子的一头栓住自己腰部,然后由树下的队员合力把他拉上胶树,砍完芽条后再把人慢慢放下来。由于大树的枝条较老,很多芽都已萌动过,所以砍下一大堆枝条只能选出数米较为有效的芽条。我们除了要对每株入选的高产树作好各项记录外,还得取下几块树皮保存在固定液内供将来作乳管解剖用,此外队员们还要在这些树的周围拾取种子。按马瑙斯会议规定,为避免种子的来源过于单纯,除采集高产树附近的种子外,也可以较广泛地收集种子,以扩大包括抗性和其他副性状在内的种质资源。我们三个队在约50天期间共鉴定出野生高产优良母树294株,获得种子64256粒,原计划采种4万粒,已超额完成任务。其中阿里克队选出母树2000株,采集种子37578粒;朗多尼亚队选出母树118株,采集种子17770粒;马妥格罗梭队选出母树49株,收获种子8908粒。
七、第三营地的生活
我们在作业过程中无法回到第二营地,只得就地露宿,我们称为第三营地。所谓第三营地就是寻找胶农遗弃的葵棚,如找不到葵棚就在水沟边自己搭个临时帐篷,把吊床挂在树上休息。由第二营地出发的那天,我们在林中穿插了数十公里,由于发现的高产树较多,大家乐而忘返,回到船上已近黄昏,急忙乘船寻找宿营地。不巧正遇上一场大暴雨,船行得很慢,天已黑下来了。我们集中了所有的手电筒沿着林缘边航行边寻找宿营地,很久也找不到入林的小路。直到晚上8时才发现一个小葵棚。由于葵棚破旧漏雨,里面有水,又发现有美洲豹的脚印,无奈我们只得登陆在棚里挂起吊床。好心的两位采集工把吊床挂在棚外的树上,支上一些尼龙布,然后朝林里打了好几枪,他们说这样可以赶走豹子。大家都安定下来后才起火搞晚餐。晚上,雨后的森林显得格外潮湿,虽然很累,但是大家由于被虫咬的伤口太多,加上伴随的过敏性反应,一身又痛又痒实在难以入睡。比利时藉植物学家咽喉炎发作,不断咳嗽,显然是由于湿热所引起。我将由北京带来的中药片给他服下,正好对症下药,颇为灵验。他非常称赞中国对野生植物资源广泛利用的效益。从这以后,我几乎把全部的这种中药片,都给他在近两个月的森林生活中使用了。
清晨,红色的朝霞透过密密的森林树梢,轻轻地撒在若路耶那河上。我们又收拾行李,背上背囊,告别这个临时第三营地,向其他林区进发,开始另一天的作业了。林中小路难行,碰上倒树就得翻树而过,遇上小河就涉水而过,水深河面宽的就游水而过,河面窄的就砍树搭桥。大家的靴子里灌满了水和黑泥浆,还往往被刺破脚,加上林中闷热,队员们湿透了衣衫。有的专家除背负行李外,两手还得提着成套的摄影设备,累得他们要停下来补充盐和液体ATP,有的干脆吞下一把盐再喝水,还得把湿透了的衣衫脱下来拧干汗水再穿上。我们一天不知道要喝多少壶凉水,遇上河沟就补充,所以喝的全是生水。在没有河沟的地方就砍水藤(Water vine)补充。在林中砍上一段大水藤,可以供几个人喝够一次。我们在林中带的干粮有长通心粉、炒木薯粉、大米、咖啡和一些罐头食品,饿了就在林中野餐。由于讨厌的黑飞虫太多,吃饭时仍然不得不戴着面罩,还得来回走动着吃,否则停下来它就会咬你的手和脸。有一天傍晚我们回到船上,发现干粮已经不够吃了,我们把船上所有的鱼钩都拿出来,安上长线和食饵,大伙集体努力,约莫两个小时就钓获20多斤不同种类的鱼。有一种较大的当地称为八谷鱼(Bargu),味极鲜美。亚马逊的大小河流都蕴藏着十分丰富的鱼类资源。在海拔比较高的林中河流较少,成群的野猪和野鹿经常出没在林中。牠们所到之处,几乎将成熟的橡胶种子吃光,只剩下破碎的空壳,但这些野兽却是当地胶农的主要菜肴。如果我们找到一个胶农棚,他们总要拿出干野猪或野鹿肉来给我们饱餐一顿。
八、遇险
3月中旬,在向玻利维亚边境转移的那天,我们回到第一营地,准备乘飞机先回马托格罗索首府,然后再转移到玻利维亚边境线。那天中午第一架小飞机由首府飞来,装载了芽条、种子和3名巴西队员先离开第一营地。以后天气逐渐变坏,下午2点第2架飞机飞来,比利时、尼日利亚两位专家和我3人登机起飞。不久云层越来越厚。下午4时在接近葵也巴机场约50公里处,遭遇特大暴雨,机场宣布关闭。飞机开始剧烈颠簸起来。由于飞机小,雨区大,飞机无法飞出雨区。驾驶员用无线电呼救,机场通知他“就地紧急迫降”。于是飞机缓慢下降。由于机外能见度很差,飞机恰好下到一个山凹,眼见就要撞山了,大家都意识到我们即将遇难,但沉着老练的驾驶员迅速提起操纵杆沿着山缘直冲而上,脱离了撞山的危险。然后飞离丘陵地兜圈寻找降落目标,最后终于在一块小灌木泥地上迫降下来。虽然飞机严重打滑,但终于刹住了车,迫降成功了。事后回忆起这段历程,大家都说我们是“幸存者”。
九、野生橡胶树的生态环境
我们在考察过程中,经过亚马逊流域不同的生态环境,根据我所考察到的有关气候、地貌,植被等情况归纳为热带雨林泛滥区、热带雨林非泛滥区、热带半干旱过渡型森林。
1.热带雨林泛滥区
马托格罗索州的整个北部地区都属于热带雨林泛滥区,年总降雨量2000-3000毫米,常年降雨,无明显旱季,12月至3月为强雨季。这里海拔仅100-200米,地势平坦,加上大小河流纵横交错,所以在强雨季节,河水泛滥进入森林的低洼地区和部分平坦地。我们考察期间正好遇上强雨季,到处是森林泽国,也淹住一些野生胶树,这给我们的活动带来了许多困难。由于森林过度潮湿,许多橡胶种子落地不久便萌发了。
在这种典型的热带雨林中,胸高径围2-3米以上的高大乔木很多,高度约30-50米。巴西坚果(Bertholletia excelsa)和橡胶树都属于这里最高大的上层树种。巴西坚果当时也是成熟期,像个大铁球状的果子在地上到处可见,经常是我们在林中用以补充粮食充饥的上等野果。打开它坚硬的果壳,里面有数十粒种子,味似栗子,颇为可口。这一生态区的中层有许多棕榈科植物,如有名的巴巴苏油椰(Orbignya speciosa),葡语就称为Babacu,茎干和叶均可用于搭盖葵屋,纤维可造纸,种子可榨油,是价值较高的一种野生资源。此外在棕榈科中还有奇异的升高根植物(Stilfroots),如Iriartea和I.ventricosa,不定根可以成簇地从一人多高处长下来并扎入土中,这是林中高度潮湿和受到泛滥的象征。下层植被中到处可见芭蕉科的扇芭蕉(Phenakospermuri quianense)。在有橡胶树的林区,林下天然植被大多为竹芋科植物,如Monotagma属成群分布,叶片很象海南岛的竹芋,高60-80厘米。在这类生态区,我们还很幸运地发现了一些野生可可树,属于下层耐荫性灌木,说明亚马逊大森林也是可可树的故乡。野生可可树的生势甚为优良,果实比栽培种稍微长细一些。这种野生可可的种质资源,想必将来也可能被再度用来作为育种的新基因材料。此外,林中还到处牵挂着各种木本藤类、大量附寄生的蕨类和兰科植物。我们曾在若路耶那河边的大树上发现一些美丽芳香的巨兰花,我们同队的植物学家采了一些活植株,一路小心翼翼地带回亚马逊河口的贝林(Belem)热带博物馆。实际上,热带雨林泛滥区几乎占整个亚马逊流域的大部分地区。
2.热带雨林非泛滥区
从马托格罗索州北部往东南约200公里,海拔逐渐升高至200-300米,河流逐渐减少,所以在这种生态类型区,即使是强雨季也基本上没有泛滥现象,森林和植被生长相当茂盛。高大粗壮的巴西坚果几乎成群落式分布,当地的林业专家认为它是上等木材之一。还有豆科的高大乔木Parkia pemdura也属于上层树种之一,它木质纹理细致、材质优良。野生橡胶树在这个生态区分布甚为广泛。我们在这个生态类型区还发现许多野生木薯(Manihot sp.),沿着伐木路林缘地带成片成长。
3.热带半干旱过渡型森林
沿热带雨林非泛滥区往南至南纬14°左右,海拔上升至300-500米,年总雨量降低至1200-l500毫米,自4月至9月为明显旱季,森林与稀树草地相互交错。林中树木生势比上述两种类型显著降低,密集生长的中小乔木占优势,高大的巴西坚果已少见,并出现一些厚皮的弯曲生长的旱生型树种。林下植被出现成群落性生长的野菠萝(Ananas sp),它的果实较栽培种小些,但果柄很长。以上植被反应显示这个地区存在较长期的干旱现象,但在这类森林中仍然可以发现不少野生巴西橡胶树。我们以往总认为巴西橡胶树是一种典型的热带雨林树种,现在看来它的耐旱能力比巴西坚果、可可树等要强,因而它有比较广泛的适应能力。从生态学和植物遗传变异的观点来看,从这种热带半干旱过渡类型森林,所采集的巴西橡胶树种子的遗传变异能力可能会提高。我们很想在这一生态类型区尽量多采集种子,但由于正值雨季,没有一种合适的交通工具能够穿插通过泥泞的稀树草原,所以不能如愿以偿。
十、热带稀树草原与沼泽地
为了便于分析热带不同生态环境类型的特征,我们也到过稀树草原(Saevana)和巴西最大的一个沼泽地(Swarmp)。
由过渡型森林往南海拔500-1000米之间,大多属于热带稀树草原。巴西中部的高海拔地区,包括首都巴西利亚在内,都属于这种生态类型。年总雨量降低到1200-1400毫米左右,旱季长达半年之久。木本植物以灌木或弯曲生长的小乔木为主,其他均为草本植物。这一类型区虽然已没有野生橡胶树,但根据我国植胶经验,如种上防护林,降低常风风速,在这类地区人工植胶,可能在开垦费用和避免南美叶疫病方面反而比较有利。
沿马托格罗索首府葵也巴往南至南纬16﹒5゜,海拔已下降到100米左右。从这里开始是一望无边的大沼泽地,并向西、南延伸至玻利维亚、巴拉圭,总面积22万平方公里(相当于7个海南岛),是南美洲著名的热带大沼泽地,当地称为Pentenal。沼泽地由大量的河流、湖泊、草地、灌木和稀树组成,雨季时水位上升形成一片泽国。由于这种生态环境,这一大片沼泽地成为鸟类和鳄鱼的世界。我们曾看见一些大鳄鱼浮在水面上抬着头,晚上竟跑到公路上来。据说每年9月份雨季到来之前,成千上万的鳄鱼会浮出水面,成群的鸟类可以铺天盖地而来。这个美丽丰富多彩的大沼泽地,吸引着世界各地的许多科学家和旅游者。
十一、亚马逊的其他野生橡胶资源
除巴西橡胶外,亚马逊地区还蕴藏着许多其他野生橡胶种质资源,现已查明的有1O个种。
l.矮生小叶橡胶(Hevea camargoana) 是近年来发现的新种,发现地在亚马逊河口贝伦附近的马拉若(Marajo)岛,喜生长在林缘和林缘的灌木丛中。它的特征是矮生,高仅2-3米,呈灌木状或小乔木,叶同样为三出复叶,但小叶和种子都很小,只及巴西橡胶树小叶和种子的1/3-1/2。矮生小叶橡胶分枝柔软,树冠疏朗,无明显的落叶期,早花早果,并且常年开花结果,对南美叶疫病和风害的抗性均较强。因产胶量少,不宜直接用于生产,但适于作为橡胶树属中的种间杂交亲本使用,对于培育抗风高产新品种可能是个有价值的种质资源。
2.少花橡胶(Hevea pauciflora) 在亚马逊河中上游治内格罗河一带的森林中分布较多,属于低产胶类型。叶大而页蓬密闭,叶色浓绿,种子大型。对南美叶疫病具有免疫力,是极其重要的抗病基因资源。目前巴西正在研究用少花橡胶杂交,或用作树冠嫁接试验材料,以期获得抗病高产的三合芽接树。
3.边沁橡胶(Hevea benthamiana) 这一树种在巴拉州和亚马逊州的森林中分布较多。它与巴西橡胶树的主要区别在于嫩芽幼叶均披白色或棕色柔毛,叶基钝而小,叶较圆。边沁橡胶能与巴西橡胶自然杂交产生许多变异体,能抗南美叶疫病。有名的抗病原始品系F4542就是由这一树种选出来的,以后又与高产的巴西橡胶品系杂交,获得一些抗病高产品系,如巴西现在推广的主要无性系IAN717,FX3899等。
4.光亮橡胶(Hevea nitida) 这个种的叶面富含蜡质。它有一个矮生的变种(H.nitida var.toxicodondroides)甚至能在多石的土壤中生长。国际橡胶研究和发展委员会己注意到对这一矮种的利用价值,可能安排在下一步考察中采集其种质资源。
5.坎普橡胶(Hevea camporum) 也属于矮生种,目前也正在研究它的利用价值。
6.硬叶橡胶(Hevea vigidifolia) 因小叶缘具有硬边而得名。
7.圭亚那橡胶(Hevea quinensis) 主要产在亚马逊河的北部地区。
8.小叶橡胶(Hevea microphkylla) 小叶较小而具光泽。
9.色宝橡胶(Hevea spruceana) 生势优良,树皮灰褐色,皮薄,产胶很少。
10.帕路多橡胶(Hevea paludosa) 巴西正在采集这个野生种。
十二、丰收的喜悦
3月26日接到玛瑙斯总部电传,所有三个队必需于月底前结束考察采样。当时正在跑面的IRRDB国际技术协调官苏卜拉马尼阿姆,已经了解到原订任务已超额完成,各地又经常下暴雨,森林湿度过高,成熟种子大量萌发,交通相当困难,考察队员们的体质开始下降,体重普遍减少2-3公斤。29日我们马妥格罗梭队携带最后一批芽条和种子,离开靠近玻利维亚边境的森林,踏上返回马瑙斯的航班。飞机向西北沿秘鲁边境朗多尼亚、阿克里州然后折向东直飞马瑙斯。这段航程约2500公里,飞行3个多小时,全部是在亚马逊流域的上游和中上游的上空航行,尽是一望无边的原始大森林和蜿蜒曲折的河流。飞机开始下降时,马瑙斯市、亚马逊河与黑河的汇合点出现在机下。这里河面广阔,河水黄黑相间,加上漂浮在空中的朵朵白云,描绘出亚马逊流域生态环境的一幅美丽多姿的景色。我迅即取出照相机,在飞机呈半弧形下降的一瞬间,隔着机窗从几个角度一连拍了几张彩色照片,作为告别亚马逊的留念。到达马瑙斯后,我在旅馆中巧遇中国科学院访问巴西代表团。这个代表团是由多学科研究所所长们所组成的。他们得悉我是从亚马逊的密林深处出来的,颇为惊异,大家好奇地要我介绍情况。当晚又邀请我去马瑙斯的一间山东人开的中国餐馆去共进晚餐,次日又邀我一起去参观马瑙斯热带资源研究所。这个研究所历史长、规模大、科研设备比较现代化,有许多外国学者来此合作研究热带课题,从亚马逊的动植物、微生物到生态平衡等都进行研究。
月底,三个队集中在马瑙斯橡胶研究中心开总结会议,
首先参观了在亚马逊采集的高产种子的发芽和移苗、以及优良母树的芽接成活情况。我发现阿克里队所采种子大部分属于大型的,比PB86的种子还大l/2-2/3;而从马托格罗索来的种子大部分属于小型,类似GTl种子或更小一些;朗多尼亚队的属于中型。植物的稳定遗传性首先表现在花果种子等生殖器官上。三个地区的种子类型的显著差异,使我们相信这次采种的种质资源是丰富多彩的,显然比只局限在亚马逊的个别地区采种要好,可以避免近亲选育的局限性。由于包装运输及时,在马瑙斯种子的总发芽率已超过80%,苗木长势良好。大家怀着丰收的喜悦,纷纷拍摄下这来之不易的成果。我们三个队一共采集了64256粒野生橡胶种子。其中的50%留在马瑙斯发芽并建立基因苗圃。另外的35%在马瑙斯消毒检疫后空运伦敦IRRDB总部,在伦敦经再次检疫消毒后转运至马来西亚橡胶研究院,到达那里后还要作最后一次检疫,然后在室温发芽装入塑料袋,定植于基因资源苗圃中。再另外的15%采用同样方法,经伦敦转运至象牙海岸,建立非洲的基因资源苗圃。
在马瑙斯的检疫工作,是由马来西亚橡胶研究院派驻特立尼达——多巴哥的南美叶疫病研究点的负责人齐博士主持的。他对南美叶疫病研究很有造诣。他采取的消毒方法是首先用O.5%的福尔马林溶液浸种15分钟,晾干后再喷以O.5%的百菌清(Daconil)。这样,既可杀死南美叶疫病孢子,也不影响种子发芽率。
我们采集的总共294株优良母株的芽条,全部在马瑙斯苗圃进行了芽接,当时已有相当一部分解绑成活,但也有一些因母树枝条太老而未能接活。
回到室内由各队掌握交流经验。大家一致认为这次考察采种,已基本上摸清了亚马逊上游三个州的野生橡胶树种质资源,并超额完成了原定采种任务(原定采种4万粒)。IRRDB的官员们更认为,这次考察是在极其艰苦困难和危险的条件下进行的,是各国专家们的密切合作和坚韧不拔的科学事业心的结晶。当晚IRRDB技术协调官代表总部举行大型招待宴会,招待所有为这次联合行动作出努力的人员,大家依依不舍地祝酒话别。
4月初,告别了橡胶树的故乡城,返回巴西利亚。我在飞机上再一次鸟瞰亚马逊这块纵横数千公里浩瀚的原始森林。我想,对这样的宝贵财富采取科学的保护和合理地开发利用,是这个国家极其重要的科学课题。巴西的土地辽阔,还有大量的热带稀树草原未被利用。按照稀树草原的生态类型条件,以及我国营造防护林的植胶经验,如能造林植胶,既可大量利用荒地,又可以相应地避免在亚马逊林区植胶易受南美叶疫病侵袭之缺点,从开发成本上考虑也是经济易行的,而对于热带稀树草原来说,更可换上美丽的新装。巴西人在发现所谓“奇迹橡胶树”后又重振旗鼓,计划大规模发展植胶业,总面积拟达到1000万亩。他们的植胶地区划和布局是当前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
当我回到离别了两个多月的巴西中国大使馆时,热情的大使馆人员都祝贺我安全归来,并要我作了详细汇报。晚餐后,驻巴西利亚新华分社领导又把我接去新华社,他拿出北京新华社来电给我看,要我在离开巴西前就要留下这次国际联合考察的实况报导,因此我不得不接受这一任务。当时我还想抽出时间去巴西利亚郊区的稀树草原研究所,要一些巨桉(Eucalyptus grandis)种子带回国来作防风林试种。因为1980年我们初访巴西时,曾参观过该所在稀树草原试种巨桉的情况。那时我们看到巨桉在那种环境下极其适应,种植两年多的巨桉茎围就可长到30-35厘米,树高8米以上,似乎小树林一样壮观了,但可惜那次没有获得种子。中国使馆科学秘书打电话联系后,在我即将离开巴西的前一天下午,该所同意了我们的要求。当时离下午下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科学秘书亲自开车和我一起前往稀树草原研究所。当车开上高速公路后,他以每小时140公里的速度开抵该所。所长秘书高兴地领我们到大型恒温种子贮藏库,超额地赠给我们7个桉树品种。回到使馆,科学秘书告诉我,他从来没有开过如此速度的快车。驻巴西中国大使馆对我们两次去巴西都给予了很大的帮助,各行各业对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建设都在使劲。
十三、穿越大西洋
当巴西的红花树正是花开满枝头的时候,南半球已进入初秋季节。4月7日,我离别了使馆和巴西的朋友们飞往里约热内卢国际机场,准备穿越大西洋去伦敦IRRDB总部。里约热内卢巴西维利格(VARIG)航空公司由于已经接到首都机场的通知,他们在电子贮存售票机的屏幕上找到了我的名字,很客气的免除我一切出境检查手续,交运行李后就直接送我到候机室休息,并很快地送来登机卡和我的护照。在候机室碰巧遇上齐博士。他在马瑙斯完成检疫任务后,将受聘于巴西橡胶监督局,继续与巴方共同研究南美叶疫病。他正好去巴依州选点完毕并将由伦敦返回马来西亚,正好我们同机赴伦敦。晚上12时起飞,一小时后飞机已进入大西洋上空。机上正值开晚点心,突然间飞机象地震似的严重颠簸起来,许多菜盘、果汁杯等餐具被摔下活动餐台。飞机遇上强大的垂直气流,机上鸣着警告信息,旅客们急忙把安全带系好。这是我乘飞机遇到的最强大的一次垂直气流,约5,6分钟后飞机才逐渐平稳下来。由巴西里约热内卢至伦敦,航程共9604公里。飞机经非洲西海岸到地中海出口的葡萄牙首都里斯本降落,续航后经法国西部穿越英吉利海峡到达英国首都伦敦,当地时间已是8日下午。已经超过60岁高龄的IRRDB秘书长考克贝恩博士自己驾着汽车,来希思洛机场迎接我们。虽然我和考克北恩博士还是初次见面,但他对中国的橡胶科学工作者的首次来访,表示非常欢迎。
十四、为了对人的检疫
我们为什么要到伦敦来呢?这是为了对人的检疫。IRRDB和世界主要植胶国规定,从南美洲植胶区返回植胶国家的人员必须经过伦敦,在那里检疫4天后方可回到自己的国家,以免人带来的南美叶疫病菌传染橡胶树。检疫的方式是彻底换洗衣服,每日洗澡,还要到野外去晒太阳以代替紫外消毒;照相机要经酒精擦拭。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南美叶疫病(SotIth American leafblight)是由真菌Microckvlus ulei所引起,主要侵染胶树的幼叶及幼嫩组织,引起叶片皱缩变黑而落叶。幼叶在抽生7天内最易感病;生长12天以后才不易被感染,即使感染也只留下病斑而不致引起落叶。这种病菌的严重性在于它能不断地侵袭胶树幼叶,使胶树无法生长,严重者因植株长期缺乏正常叶片而呈严重饥饿状态,甚至于死亡。有些胶树因感染南美叶疫病呈营养不良状态,树皮表现灰白色。由于这种病菌的严重危害,致使巴西橡胶的原产地不能大面积栽培橡胶。巴西从1930年起,经过50-60年的研究,采用抗病育种与药剂防治相结合的方法已初步可以控制这种病害,但对这种病菌的检疫工作却不能掉以轻心,除携带的种子芽条等需要多次消毒外,人也需要检疫。通常单个孢子经过紫外线4分钟照射即不能再萌发,人携带的孢子通常属于散生性的,所以适合采取洗涤和照射阳光相结合的方法检疫。
伦敦向来有雾都之称。这和地处高纬度并与大西洋气候有关,但大工业的污染加剧了城市烟雾的形成。最近据国内人民日报介绍,这个雾都经过多年有效的治理,污染已显著减轻,实际上也的确如此。4月伦敦之春,阳光明媚,到处覆盖着绿色的草地,衬托着五彩缤纷的郁金香、剑兰、杜鹃花、山茶花,与那郁郁葱葱的亚马逊大森林相比,又是一番动人的景色。我们住在伦敦西区靠近大英自然博物馆。9日那天,我和齐博士一同前往IRRDB总部,先乘地铁沿海德公园、牛津大街的方向往东,然后换乘郊区地面电气火车出东北郊区。车上空空荡荡的,乘客寥寥无几,也看不见一个乘务员和售票员。郊区到处可见种植蔬菜的温室群和绿草如茵的乳牛场。我们在北赫特福特下车,考克贝恩博士开车来接我们去布里肯等比瑞(Brickendonbury)总部。正在准备接替IRRDB秘书长的迪更生博士也参加了会见。次日齐博士因事离开,秘书长邀请我参观马来西亚橡胶生产研究会(MRPRA),实际上IRRDB总部就是附设在这里的。这个研究机构的经费由马来西亚提供,主要承担天然胶乳形成的理论性研究以及新增产刺激剂的合成等,主要研究人员是英国人。它的宽敞的花园式大院里还设有几个玻璃温室,除实验材料外,还有一些来自巴西的种质资源,包括生长在盆钵中的矮生小叶橡胶。看来马来西亚从南美洲引种仍然遵循魏克汉的途径,他们的材料由伦敦再次检疫后才送往马来西亚。这里有些温室可以让橡胶树直接长在地里,并可割取幼树的胶乳供当地试验用。迪更生博士的新刺激剂的初步机理试验,就是在这个温室中进行的。他还带我去参观了他自己的实验室。这幢白色的试验大楼的试验仪器和设备都是很讲究的,我看了他用电子显微镜拍摄使用新刺激剂后胶乳粒子的许多显微照片。据说他的研究成果,已在马来西亚植胶生产上申请专利。
为了达到本人检疫的目的,我还得去阳光充足的室外活动。根据两位秘书长的建议,我首先去了世界著名的邱植物园。邱植物园座落在伦敦西南郊的邱镇,背向泰晤士河,总面积300英亩(合1800市亩),除水泥道路外,全部覆盖着绿色的草地,看不见暴露的土地。该园收集了世界各地的著名植物约25﹐000种,成群落分布,并从中培育出新品种。原产中国的杜鹃花和山茶花,居然在这里培育出许多新品种,迎着明媚的春光,争相吐艳。为了模拟世界各种自然生态类型,园内按照世界各种民族风格,建筑了数十个玻璃温室。所有的植物都有简易说明,还备有一些植物科普资料任人索取。园内还设有植物标本室、博物馆和植物研究室等。建筑物中居然还有中国式宝塔和石狮,可见中国的建筑艺术和原产中国的名贵植物,早就受到世界的赞赏了。
当然我最关心的还是大型的玻璃温室。这是一进植物园就可以发现的最大的一座建筑物,全是钢筋玻璃的船型模式设计,长110﹒3米,高20﹒1米,总玻璃面积13716平方米,中层最高约25米,设有二层走廊,供人登高参观树冠果实。当地简称这个热带温室为棕榈室(Palmhouse)。室内除高大的棕榈科植物外还有橡胶树、咖啡、可可等,咖啡和可可正结果累累,令人似置身于热带之中。椐介绍,1876年魏克汉从巴西亚马逊塔帕若斯河畔引回的橡胶种子,就是在这个1848年建立的热带温室中发芽的,不过那时侯这个植物园称为皇家植物园(Royal Botanic Garden),现在的这个大棕榈温室是扩建过的。我在室内仅仅粗略的浏览一遍,就花了约一个小时。当时室内的橡胶树正吐着古铜色的嫩叶,树枝已伸向大温室的二层楼。我登上螺旋形钢筋梯直上二楼,沿着扶拦拍摄了探索19世纪橡胶之路的一张彩色照片。
当晚回到旅馆,向服务台打听了次日将去的格林威治天文台的方向。这座古老而著名的世界性天文台,座落在伦敦东南郊格林尼治镇公园的一个小山上,距离伦敦较远,得转换几道地铁。伦敦的地下铁道有8条干线,四通八达,是以颜色来作线路标志的。在旅馆早餐后,我先乘蓝线地铁到中国城(China town),换褐线向南穿过泰晤士河至水洛(Waterloo)伦敦火车总站,再改乘郊区双层公共汽车(Doubledecker)直抵格林尼治镇。1884年世界子午线会议公认,通过伦敦格林威治天文台经纬仪中心的线为本初子午线(Prime Meridian)即经度为O度,并确定了格林威治标准时间(G,M,T)。当时世界上72%的船只,已经使用格林威治天文台为子午线制作航海图。在这条线以东为东经,即东半球;以西为西经,即西半球。实际上这条子午线,是用砖头砌成的一条浅沟来表示的。参观者可以一脚踏在东半球而另一只脚却踏在西半球上,几乎人人都在这里摄影留念。顺便提一下,英国人称呼格林威治天文台为格林尼治天文台,其中的“W”是不发音的。
完成了检疫任务,4月15日我搭乘英航客机离别了新老秘书长,飞离泰晤士河,背向大西洋,穿越法国,在地中海之滨的意大利首都罗马短暂停机后向东非、西南亚飞去。晚上降落在沙特阿拉伯东海岸,波斯湾中的巴林群岛。机场来往的旅客大部分是阿拉伯人,男的都穿着白大褂,戴着一个用头箍箍住的白头巾,比我们在亚马逊塔帕若斯大森林中使用的密闭式面罩,似乎要通风透气些。休息后沿阿拉伯海夜航,经过印度、缅甸,由我国的西南高原入境,这时天已大亮。当我看到美丽富饶的珠江三角洲展现在机下时,不一会就在香港降落了。中午过后继续在中国境内航行。4月16日下午,经从子午线飞向东经1l7度的一条弧形航线,历时18小时,顺利归来,回到祖国雄伟美丽的首都北京。这次历时76天,环球一周,总行程约4万2千公里,由北半球到南半球。重返亚马逊塔帕若斯的长途旅程至此全部结束。
十五、吉隆坡高级育种会议
1981年8月初,IRRDB与马来西亚橡胶研究院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联合召开高级育种会议,讨论国际联合考察队从亚马逊塔帕若斯上游采集的橡胶新基因芽条、种子的保存、国际基因库的建立、资料登记以及新基因资源的分配等问题。农垦部继续派我单独参加这次会议。我由北京飞香港后,转乘马航班机经槟榔屿前往吉隆坡。槟榔屿是马来西亚西海岸一个美丽的热带岛屿,虽名为槟榔屿,实则岛屿的周围和机场附近尽是椰林。据说这里是马来西亚风景秀丽的滨海旅游点,在这里上下机的旅客很多,也是马来西亚重要入境口岸之一。当晚抵达吉隆坡。开会的那天,许多到亚马逊考察的老朋友又重逢了,大家分外高兴。参加这次会议的有巴西、中国、法国、印尼、印度、尼日利亚、泰国、英国及马来西亚共9个国家,16名正式代表。马来西亚橡胶研究院各主要研究部门的领导和主要研究人员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会上IRRDB技术协调官在介绍我的时候,还说我是亚马逊联合考察队的幸存者(意指飞机迫降的那次遇险),大家庆幸地笑了。会上报导了亚马逊新基因材料的现状。马来西亚研究院已育成实生苗14﹐600株,经尼龙袋育苗后已移植在该院双溪毛糯试验站的基因苗圃中,总成苗率64﹒8%;象牙海岸非洲橡胶研究所育成苗木3300株,成苗率44﹒4%。会议决定分别在马来西亚和象牙海岸建立两个IRRDB种质中心,以起到保留原始材料、评价和利用这些种质资源的作用。每株苗木在移植于大田种质库前,先增植5-10株芽接苗,如移植时有所损失,就用这些芽接苗补换植。苗木留圃时间为18个月左右,种质库的株行距为4﹒4×4﹒4米(合每市亩34株)。
巴西马瑙斯在接收考察队所采集的294株优良母树芽条后,已芽接成活162个品系。会议决定于1982年2月,由马瑙斯初级苗圃发送这些品系的芽条至中间检疫苗圃瓜德罗普岛(位于加勒比海东部),会议希望在瓜德罗普岛增殖的芽条于1983-1984年做好向各参与会员国发送的准备。
会议代表认为在巴西亚马逊流域和南美洲生长野生橡胶的其他国家,继续采集新基因资源仍然是必要的。主要采集目标还是巴西橡胶种及其变异类型,同时也兼顾到其他种,如抗病的硬叶橡胶、圭也那橡胶,以及两个矮种即坎普橡胶和光亮橡胶变种,预计1983-1984年将在秘鲁、玻利维亚、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等国继续考察采集。
据我在巴西期间了解到,1978年IRRDB曾组织过一次南美洲多国考察,初步广泛地浏览了南美洲的野生橡胶资源,当时带队的是帕迪拉克。当时参加考察过的国际技术协调官对我说过,秘鲁有高山野生型橡胶。他认为这种橡胶可能抗寒。这种看法与前几年欧洲化学新闻刊载的安第斯山脉温带型橡胶的的消息,似乎有些吻合。我想,如有机会,我国应积极采集抗寒新基因。
高级育种会议后,我接着又参加了一个由国际橡胶研究和发展委员会召开的一个紧急委员会会议。会上通过了高级育种会议的一些决议。
会后我获得一个良好机会,参观了马来西亚橡胶研究院院本部的植保、微生物土壤科学、化学分析、咨询部、图书馆和设在双溪毛糯试验站的植物科学部、产品加工部等。
当前,马来西亚橡胶研究院的研究重点,仍然偏重于应用科学方面。如杂交品种改良;高产抗性新基因库的建立和应用;可能发生的南美叶疫病的防治;根瘤菌对促进豆科覆盖植物和橡胶幼树的生长;分区营养诊断施肥;割胶技术的改进以及天然胶质量改进和橡胶多样化利用等。可以看出,该院的科研工作是密切联系生产的。
该院近年来在常规杂交育种方面进展不大,所培育的700组、800组无性系的单位面积产量都不理想,并不比RRIM600高,过去认为有希望的RRIM703、803等新品系尚未大面积推广,现在又继续进入900组的研究。当前该院在选育种方面,对野生橡胶高产抗性新基因资料的采集和利用相当重视,己付出比较大的精力,并且要求各个学科密切配合。在诱导多倍体方面,虽然他们开始研究比较早,但定植于大田的大多属于第一代材料,不稳定,有些植株嵌合大量二倍体细胞,其茎干和枝条长成瘤状,他们比较伤脑筋的问题是如何取得比较稳定而又较纯的多倍体。该院植物科学部的王博士对多倍体研究很感兴趣,他认为橡胶三倍体的初步突破,可能为橡胶选育种带来新的前景。
关于橡胶组织培养,他们也在继续研究,但目的性似乎不太明确。具体研究人员雅可布博士认为,以组织培养代替常规繁殖方法的可能性很小。他们希望应用组织培养技术,纯化多倍体或诱导单倍体。
马院产品加工部正在试验工厂试制各种类型的内外轮胎,还制作各种建筑用的橡胶制品以扩大天然胶的新用途,他们这种开发性研究颇有特色。
最后一天参观了英资哈里逊公司所属的普兰伯沙橡胶试验站。这家公司在马来西亚拥有约20多万英亩的橡胶、油棕和椰子、可可等热带作物。普兰伯沙种植公司以长期进行橡胶选育种研究而著称,它生产的隔离种子园种子销运世界许多植胶国家,培育的优良品系PB235生势比RRIM600优良而产胶量也略高。目前刚进入大规模试验的PB311,在小规模试验中产量为PB86的4倍,为RRIM600的2倍多,开割9年累计产量每公顷达到3﹒6万公斤干胶,平均每年每公顷达到4000公斤(相当于每市亩266公斤)。据称这一品系的风害可能较重,尚需在生产性试验中进一步考验。由于该公司是多种经营的,所以在我参观的过程中还看到高产油棕、丰产矮椰子,大量芒果品种比较试验,所有试验地的作物都生长壮旺。由于这里是丘陵地,他们还在低洼地带开辟了鱼塘,饲养马来西亚最贵重的苏丹鱼。主人告诉我,这种鱼值50马元一公斤(约合人民币17元l市斤),颇受市场欢迎。
十六、展望
天然橡胶事业的发展,对于天然橡胶出口国来说,所面临的重要挑战之一是与人造橡胶的竞争问题,因而必需不断增加产量,降低成本;从世界能源的角度来看,天然胶是属于绿色能源,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而具有更强大的生命力。我国植胶主要属于自给性,是与人造胶并举的,各有各的特性,可以相互取长补短,所以我国的政策是如何充分利用有限的热带土地资源,生产更多的橡胶,不断提高单位面积产胶量是我国植胶业当前面临的重要课题。
亚马逊新基因资源的引入,无疑会给橡胶高产抗性新品种培育开辟广阔的前景。大家所关心的是,所采集成活的162株高产母树的无性后代如何?是否可以从中直接选出高产抗性品系使用于生产?这些母树是遗传型抑或生态型?据法国人帕迪拉克的看法,从中选出单株年产干胶20公斤以上的品系,比现有的高产品系产量提高4-5倍是有希望的;巴西人认为这些高产母树很可能是遗传型的。马来西亚人则回避直接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他们是最热心采集亚马逊新基因的国家之一。我们知道,一株优良母树如果茎围为60厘米,年平均次产胶乳200毫升,干胶含量为30%,以年割100刀计算,则以年产干胶比例并按2条割线换算,茎围100厘米的母树,每割次胶乳应达到680毫升,200厘米者为1320毫升,300厘米者为2000毫升。在这次国际联合采种中,超过这个标准的母树并不在少数。但初生代母树的遗传规律比较复杂。根据我的现场考察发现,大约有lO%的高产母树的高部位枝条和树冠部位的叶橡胶均表现高产,也就是说,可能约有10%的高产母树的相对产胶量是具有遗传性的。如果果真如此,那就是很大的收获了。回溯我国50年代曾选出初生代优良母树共约2000株,其中属于遗传型的不超过10株,只占入选优良母树总数的O.5%,真正高产的初生代优良母树在自然界毕竟是很少见的。我想,在亚马逊上游入选的的优良母树的无性后代,首先要建立系比区试验,选出高产优良初生代无性系,然后在入选的初生代优良无性系之间或与当前已有育成的优良品系(如RRIM600,PRl07等)再杂交一代,使新的遗传基因加入到老品系中去,经过基因重组后选出特高产或抗性优良的新品系,则这类品系比现有高产品系的产胶能力有所提高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大家所关心的另一个问题是对这次考察所采集的数万粒种子的评价。这些种子虽然只有一部分是直接来源于优良母树,另一些是混合种子,但专家们一致认为,这些种子的新基因资源相当丰富,是很有价值的育种原始材料。
从对亚马逊生态环境的分析和这些种子形态类型的多样性来看,我认为这批种子是非常可贵的,从育种科学的角度看,可能比那162株入选优良母树具有更广泛的新遗传基因。如朗多尼亚州是个高产母树特别多的地区,阿克里的种子异常大型,马托格罗索的种子则来自三个不同的生态类型区。尤其是在半干旱过渡型森林区,海拔较高(约500米),干旱期长,是植物比较易于发生遗传变异的地区,这里的种子可能更适于我国复杂的热带季风气候区育种的需要。
亚马逊橡胶新种质资源的利用,有待于我国广大植胶工作者的进一步努力,采取多种有效途径,尽早培育出更适合我国垦区的优良新品种,以不断提高产胶量,降低生产成本,充分发挥我国热带自然资源优势,提高其开发利用的效益。
(写于1981年)